偽裝的面具
這週處理一個孩子調皮的事件。
這孩子讓我傷腦筋,那孩子天天搗蛋、上課「耍冷」、下課調皮、作弄同學、對老師頂嘴,甚至是:態度不佳!說真的,他讓我頭疼,因為所有可以嘗試讓他改善的方法都試過了。勸的,他嘴上答應,轉身後卻是一腳飛踢同學的屁股;罵的,他臉上露出挾著驚懼與不服的複雜表情,偶有泛著淚水的眼眶,但是回座位時,卻又順手拍一位同學的後腦杓;罰他,總是見樹不見林,沒個好的效果;我看書上說:做他的朋友,可是他卻給你打哈哈,更是騎上頭的不知輕重。也因此,他調皮,我念他、說他、罵他、罰他,他依然故我,讓我……筋疲力竭。
幾度我很想放棄,覺得自己不適合去教育他,俗話不是說了:胭脂馬不是人人可以騎,也許自己不是他的伯樂,而且管下去的話,弄得師生間天天緊張也不是辦法。可是,每次見到他那些模樣與行為,總是有種使命感讓我不得不提刀上陣。
常和孩子說:別讓我當個惡師,在我用說的時候就克制一下,非得要老師變得面目猙獰才要停止嗎?可是總是有幾個無法會意,說了許多次都難讓頑石點頭,落得最後又是以責罵收場。
那天將孩子留下來長談,這一談,在我半誘半逼下讓他說了真心話:原來他很多的調皮都是故意的,因為討厭老師罵他,想藉著這方式把我氣走或是……趕走,這樣,學校就會換一個新老師來。
我想到了他之前的經驗──一次所謂的「遂其所願」的經驗,我問他那時的感覺:
「很好啊!」
我看著眼前的這眉清目秀的孩子,心中一陣冷。不過,我很清楚的和他說:
「我要和你說兩件事:第一,我也不喜歡罵人!罵人很傷元氣,老師罵完你之後身體就不舒服,你現在應該看得出來老師身體不太好。第二是:你最好趕快喜歡老師,不管以後你會碰到什麼老師,你都讓自己好好喜歡他,因為老天爺不會讓你得願的,你這樣做,痛苦的是我們兩個,但是你一定會比老師難過。而且,我會來,一定是老天爺看見你缺少了『什麼』,而那『什麼』,也許正是我必須要教給你的。」
他難得沉默,我揮手請他離開,孩子忘了他的禮貌,但回眼看了我之後就恭敬的和我說:
「謝謝!」
望著那個背影,想到自己的理想。紛亂的社會、動盪的年代,基層教師在拿不到發聲麥克風的舞台上,只能沉默的面對所有的挑戰──小孩、家長、還有「正義之師」的眾多「基金會」甚至是記者會,在一切以「爭取」為當然想法的媒體秩序中,理想在小小的班級王國中顯得微不足道,這個「國王」只不過是一個紙紮的人偶。
孩子的頭腦很聰明,經驗給了他們最好的驗證,一次的成功代表以後都會成功;孩子的眼睛很雪亮,大人的互動給了他最佳的兩端所執,還有更大的威力比老師還猛;孩子的耳朵很精靈,小小的風吹草動都是照單全收。
突然想到那日見到新聞上日本社會各界對一年來的註腳:「偽」成了2007的最佳寫照,那我偽裝的面具,是不是該卸下了?